王小川:持續思考,搜索人生 | DBA同學說
發布時間:2020-07-30 11: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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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27日晚,騰訊發布消息稱,擬將以9美元每股的價格全資收購中國第二大搜索引擎公司搜狗。對于此次要約收購,搜狗CEO王小川在朋友圈正面回應:“感謝騰訊公司對搜狗公司價值以及技術能力、產品創新能力的認可。接下來會對相關事宜進行認真的討論和衡量,讓搜狗能夠持續為用戶創造更大的價值。”
王小川曾說,他的性格中有一面是“面對世事變化懶得應對近乎遲鈍”,這種遲鈍他很清楚,并一直坦然接受性格決定的命運。“遲鈍”的王小川,為何一直受到馬化騰的青睞?馬化騰說:“最終打動騰訊的,是搜狗優秀的團隊。”
馬化騰看見了王小川身上的哪些發光點?

王小川是一個什么樣的人?回顧王小川二十多年的互聯網職業生涯可以發現,他善于思考,能夠在反思中不斷進取的品質令人印象深刻。不給自己貼標簽、時刻保持思考和成長,在王小川的身上,人們永遠能夠發現一些新的閃光點。
廣泛閱讀,向生命學習做公司
王小川提到過一本對自己很重要的書——《復雜》(《Complexity》),他說這本書定義了“什么是生命?”
《復雜》里用了兩句話給生命做定義:第一,性狀相對穩定;第二,可以自我復制。
“性狀相對穩定不是指一個花有五個瓣、顏色比較穩定,那叫性狀,性狀穩定是指環境對它產生一個作用的時候,它有復原能力,能對抗外界對它的破壞,是一種反脆弱的東西,這是一種生命力。”
“比如人身上劃了個口子,它會愈合;還發現高級生命,如果拿刀去砍它,它拔腿就跑了,防止自己進入到一個自我不能復原的狀態里去。這個定義很精妙,生命是能夠保持高度一致的。”
生命的定義幫助王小川建立了對世界新的認知方法,啟發他用生命的方法來看待世界。
“這件事情非常有意義,因為非生命帶來的詞是脆弱性、無序性、無機、沒有意義,生命帶來的詞是反脆弱、有機、有意義、有確定性。”
王小川用“物理學熱力學第二定律”舉例:
“熵增就是一個封閉系統,它的熵增最后會走向無序,越來越不確定;而生命的世界是熵減,最后會走向一致性、有序性。”
“一個熵增的世界,我研究它干嘛?它本身主要是無序的,對無序的事情是沒有什么好研究的。蘋果落地好像是一個固定的事情,但它的可復制性非常差,蘋果滾走了就沒了,這只是在一個最粗淺的科學里面找到了一個不變的東西,但它離復雜世界中的規律差之甚遠。”
“當我們理解數學、理解物理之后,沒法對這個世界產生更精確的描述,但是生命才是更本質的一件事情。”
“活著、存在性是一個有意義的事,甚至我認為生命才叫存在,不是生命就沒有存在性。”
“生命變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,而且這才是宇宙中我們最需要關注的事情。因為它就代表了存在,代表了有序,代表了有規律可循。”
王小川說,這時候,自己想到了一個問題——用生命的方法做公司。
每個創始人做一家公司,就是在做一個生命。王小川如此認為。
“公司要是垮臺的時候怎么辦?要活下去,對吧?就像一個細胞,一個人一樣,它已經變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。”
“它是反脆弱的,有員工流失會招新人,這個市場沒有空間了,它會換賽道,以保證自己還能夠攝取到外界的能量和物質來滋養它。但是我們很多時候學得不好,因為今天能活百年生命的公司很少,IBM百年歷史,大部分公司都掛掉了。”
“以前我看過一本書《基業長青》,里面有標桿組和對照組,講要做造鐘的人不要做報時的人等一堆道理。十年后再翻這本書,里面一大半公司已經掛掉了,即便它認為標桿的公司也掛掉了。”
“當我們做公司,如果把生存下去和發展下去作為目標,我們離生命差遠了。生命搞了幾百萬年還活到現在,但一個公司能活過十年的就不多。”
在王小川眼里,做公司不僅是“像生命”,更是在“做一個生命”。
公司和生命一樣,也要做兩件事:第一,性狀相對穩定;第二,可以自我復制。
性狀相對穩定,就是活著別死掉了,但大多數企業沒有做好的,是自我復制。
因為在面對環境復雜性時,自我復制是很重要的一種適應方法,做不好自我復制,一個公司、一個組織就很容易更加結構臃腫,最后衰亡死掉。
很多時候,公司拆分自己,做子公司,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。這樣,面對環境變化之后,母公司才能像母體一樣長存下去。
“這不是最有效的方法,主要面對環境變化很快的時候要這么做。搜狗,我用個詞來講叫做‘狐貍生了條狗’,搜狐生了搜狗。搜狐是一個媒體經營公司,搜狗是一個技術基因的公司。”

生態是生命的一種形式,而且是一種很強大的高級的形式。王小川說:
“做生態和做生命體是類似的做法,而且它能保證多樣性,保證生命體之間是一種和諧的、不沖突的狀態。”
“阿里巴巴做得很好,它知道一個品牌就意味著一種社會承諾,為了這個社會承諾它就得形成一個組織,就以公司為邊界來做好。”
企業真的能基業長青嗎,是不是像生命體一樣注定老去?
王小川認為,只要是生命體就會老去,而且老去沒必要非得去避免。
“如果有人說我一定要活1000年,也挺嚇人的。一個企業活千年,我覺得這是小概率的事件。它可以通過新陳代謝做一些替換,但是在適應環境中間不如里面孕育新生命,把它長出來,而不要追求一個企業要活1000年這樣的事情,只要把使命完成就OK了。”
王小川所講的“熵減”,可以讓企業稍微對抗一下變化,或是緩解一些局部的負向趨勢,就像讓人更年輕一些。但是企業想要一直活下去,他認為既不現實,也沒有必要。
重回課堂,用知識沉淀力量
帶領搜狗業務不斷發展的同時,王小川并不局限于工作經驗帶給自己的對于互聯網的思考。
工作之余,王小川入讀長江商學院企業家學者項目,在劉勁等教授的指導下,開始重新審視互聯網經濟。

王小川在企業家學者項目
在王小川看來,劉勁教授的互聯網理論讓他看到了行業里面本質的東西,尤其是他的“互聯網改變了很多東西,但是底層的經濟學,實際上是沒有改變的,改變的是信息的成本,但是經濟學仍然是適用的”這一觀點,“對我們也都是挺有啟發的。”
從 1999 年做互聯網,王小川已經做了很多年,“見的東西挺多了,真是從互聯網的一次泡沫、二次泡沫,各個公司都看過了。”盡管見多識廣、摸爬滾打,卻也有疑惑的時候。“確實,在實際運行當中,在埋頭‘拉車’的時候,會看到很多自己需要做的事,比如追求極致,追求怎么做得快,追求引爆點等等,這是日常操作層面,但是做著做著可能開始就慢慢模糊了最本身的價值,就是抬頭看路的精力減少了。”直到聽完劉勁教授的課,“一下子就覺得把自己給敲回來了,把我拉回到本質里面。”
王小川笑言自己的性格本來就不愛追逐熱點,知道熱點的本質但是總結不到位,DBA的課程讓他豁然開朗。“當時談到一個經濟學原理,用成本把互聯網涵蓋住,覺得挺震撼的。”而在此前,關于熱點,他認為是“有異議”的:比如說談到國際政治最新的局勢,能夠理解國際上發生什么大的事情,戰略思考也能拔高,但覺得還是離互聯網的思路太遠。
經濟學成本理論的學習,使王小川認識到,做搜索,就要量化搜索成本。
“做搜索,我原來的思考就是找東西,但是我腦袋里面沒有裝一個詞叫做‘搜索成本’。用到成本這個經濟學概念之后,我認為更能把它量化了,無論是商家成本還是用戶的成本,我發現我的工作其實更有意義了。” “我們要降低更多搜索的成本,從這個概念出發,大家能夠更容易地在公司內部達成共識,這個語言體系就能夠被定義下來了,而且這是一種用戶語言。”
獨立思考、反思進取,如今,早已走過不惑之年的王小川依然保有這一熱忱。
談到自己對于人生意義的理解,王小川表示:“縱觀幾千年的歷史,在不同的時間里面,如何找到自己的位置和意義,做到更真、更美,把自己的意義和別人對你的意義連接在一起,這是一個特別難的題目,但這也是每一個企業家、每一個面對社會有擔當的人,必須承擔的一個話題。”